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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侧侧力力壹空中之花

城中莲花楼里,弦歌不绝,豪客满座。楼上的西域美姬们,正自窗口洒下金银五色之花瓣,招徕客人,楼下欢声笑语,往来的粟特人,大多说着一口流利的凉州话。李冲径直上楼寻找禄珊妮,被店主拦住,“大人,禄珊妮可不是寻常人可见的。”精明的店主,眨着机灵的眼睛。

听到这话,李冲将苏合香拿出来,晃了晃。店主眼前一亮,赶忙带着李冲来到一间包厢前,腾兒守在门外。店主推门让进李冲,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门,倚在窗前,抛洒花瓣,并不回身。

李冲用手摩挲着苏合香,香味慢慢散出来,那禄珊妮身子一动,“康拂耽延,你为何又来!”

“可惜他来不了啦!”李冲说道。

禄珊妮听得人声有异,话中有话,连忙转过身来:“你是谁!”

只见禄珊妮穿着窄袖圆领红裙,肩上是黄色披帛,两弯漆画之眉,一双含情之眸。果然姿色明艳,眼波撩人。

李冲亮明身份,又掏出斋库刀给她看。随后将康拂耽延被杀之事说出,禄珊妮惊得大哭起来,手中还拿着的花朵,洒落一地。

“他素来是你常客,你必定知道,谁与他有仇!”李冲问她。

禄珊妮呜咽许久,才抽泣着说道:“若说有仇,只有一人似与他有些误会,可是,不会的,怎么能是他?他不会做出这等事来!”

“他是谁?”

禄珊妮擦擦眼角的泪水,眨着长长的睫毛,怔怔地说:“粟特商队中另有一人是我的常客,是贩卖白石墨(西域之昂贵物品,可制化妆品药品。)的胡安诺盘陀。”

“胡安诺盘陀!”

“康拂耽延于金帛上素来悭吝,若不是每次来,都带些上好的香料给我,我亦是不理会他的。那康拂耽延为了见我,给了店主不少好处。如今他竟……”

“胡安诺盘陀与康拂耽延是多年熟识,不意因我,竟生了嫌隙,一次在莲花楼因我争执起来。此后便常与我说起不满康拂耽延,我却未曾多想。昨日他匆匆而来,说今日有事要与我相商,不想竟是此事!”说着禄珊妮又哭了起来。说话间,听得楼下有人喧哗,是一男子与店家争吵,“是他!他来了!这该如何是好?”禄珊妮识得胡安诺盘陀的声音,拭去泪痕,望着李冲。

李冲立刻走到门前,“腾兒,快去廨署禀告拓跋大人!”

转过身来,李冲又对禄珊妮说道:“人命关天,不可放走此人!你且与他周旋!”李冲将手中斋库刀又在禄珊妮面前刻意挥了挥。禄珊妮点点头,将李冲带至屋中帘幕之后藏身。

禄珊妮刚刚坐定,门被一把推开!

“禄珊妮!”进来的正是胡安诺盘陀,碧眼金发,褐色胡须。他将禄珊妮搂在怀中,温存良久。

“何故才来?”禄珊妮眉目之间尽露缠绵。“康拂耽延……”禄珊妮手微微颤抖,“康拂耽延怎样?”“他被我杀了!”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,禄珊妮知此事不假,一阵眩晕,软在胡安诺盘陀怀中。“不要惊慌,我,我暂避一些日子,便回来接你!我们去平城!那平城极其雄伟,商贾云集,人物风流,我带着你去那里经商,我们过平淡的生活。离开这个寒凉之地。”胡安诺盘陀轻轻摇着禄珊妮,禄珊妮半晌才回过神来,“你为何将他杀死?”“哼,康拂耽延催逼太紧,我借他些绸缎周转,一时归还不了,他便时时催促,又仗着有几个臭钱,常在我面前炫耀,那日又说起他与你相好,要我趁早不要与他相争,我怎能忍下这口气!”“于是,你就……”禄珊妮怔怔地嗫嚅。“我便以要换些香料为由,约他至酒楼之中……”“如何?”“我于蒲萄酒中放入曼陀罗(麻药)……”“那曼陀罗轻易不可得,你是从何得来?”禄珊妮问道。胡安诺盘陀愣了一愣,看看禄珊妮,“这个……”禄珊妮见状,忙说道:“我近来又发寒哮,听说用些曼陀罗可镇咳,只是极难买到。”胡安诺盘陀听到这里,才转而放心:“美人何不早说?我再去找城外女巫师要些来!”“胡安诺盘陀!”李冲自帘后转出,“你可知罪!”“你是谁?!”胡安诺盘陀大惊,一步跳开。李冲箭步上前,揪住胡安诺盘陀,胡安诺盘陀已自腰间拔出短刀乱刺。李冲用斋库刀一一挡开。此时,房门被自外踢开,拓跋浑已带着军士步入屋中,胡安诺盘陀推开窗户要跳窗而逃,只见楼下也已被军士围住。腾兒拉开弹弓,连发两弹,一弹击中他手腕,短刀落地,一弹打在他腿弯,胡安诺盘陀疼得跪在地上,不能起身。几个军士上前,拿住胡安诺盘陀,又细细搜身,搜出一个革囊,内有几枚苏合香,细看,正是康拂耽延之遗物。“康拂耽延的头颅在哪里?”李冲问胡安诺盘陀。“……青阳门外营地……”胡安诺盘陀不甘地回答。拓跋浑下令,“押解胡安诺盘陀去驻扎之地,寻找死者头颅!”李冲与军士们一同策马来到粟特人驻扎的营地,胡安诺盘陀将众人带到女巫师帐篷前,军士们将帐篷团团围住,拓跋浑一时难决,雪爪却已绕至帐篷之后,吠而刨地,拓跋浑急令手下上前掘土,果然挖出一颗人头,正是康拂耽延头颅。李冲对拓跋浑悄声耳语,二人下马带几个精悍军士,进入帐篷。帐篷中,那女巫瞪着眼睛,挥舞手中的法器,嘴里呼的一声,喷出火来。李冲与拓跋浑闪身躲过,拓跋浑大喝一声,在外听令的军士拥入帐中,将女巫围而缚之,谁知,女巫嘴里念着呜哩哇啦的咒语,身子扭着扭着,竟自所缚绳中,脱身而出,众人正惊诧,女巫自背后抽出一把匕首,原来是用藏在袖中的匕首割断。女巫将匕首放入口中,以刀切之,舌断在地,又将匕首划破自己的肚子,刀刃竟通出于背,又搅动匕首,血流四处。扔掉匕首,女巫两手将腹中肠胃掏出。拓跋浑惊叫道:“断舌复续,刳腹抽肠!”果然,那女巫捡起地上的断舌,放回嘴中,舌头复合如初。两手又将掏出之肠胃脏腑逐个塞入腹中,念动咒语,腹部便也恢复如前。“此皆是障眼之幻术,将她与我拘住!”众军士将女巫围住,揪去其长袍,只见袍中掉出些内脏、皮囊来,细看这些内脏,似牲畜之脏器,刺破革囊,则淌出血水。女巫挣扎着,身上的铃铛哗哗乱响,却再施不出幻术来。“将此处细细搜寻一番,查找物证。”拓跋浑号令部下军士。几名军士在帐篷中仔细查找,片刻之后,陆续回报:“搜得压胜之物!”又有人来报:“查获曼陀罗!”“押解回廨署审问!”拓跋浑命令道,转身让李冲先行,二人走出帐篷,此番拘捕,早已惊动了那些西域的粟特商人,帐篷外,围着神色紧张的粟特人,拓跋浑见状,忙对众人说道:“此事与尔等无关,不必惊慌,可如往常一般,放心经商。”李冲也松了一口气,说道:“我却总信,人心似铁终非铁,天道如炉真如炉。”拓跋浑带领手下军士押解胡安诺盘陀与女巫回廨署,李冲与拓跋浑施礼作别,“拓跋大人先回,我在城中寻访旧迹。”拓跋浑施礼回廨署而去,李冲转身带着腾兒雪爪,在姑臧城外慢慢游历。坐在父亲曾饮马的温圉河边,河水流银洒金,淙淙作歌;走在父亲曾走访百姓的姑臧街头,笑容擦肩,人事依稀,时光仿佛倒流回几十年前。李冲慢慢走着,任阳光洒在额头,洒在他的马辔上。腾兒与雪爪在这安宁祥和的街头也开心地信步穿行,李冲要招呼他们慢些,一伸手才发觉,自己手中还握着那苏合香,李冲嗅着这美好的香气,微微一笑,赶忙抬头在街市上寻找,不一会儿,便找到一家粟特人开的香料铺北市香行社,粟特人灵巧善言,操着流利的凉州话,一一售卖,只见铺前摆放着各种西域之名香:沉香、檀香、熏陆香、公丁香、青木香、藿香、苏合香、詹糖香……李冲接过粟特店家递来的各种香料,观色闻香,心中却想着平城的怡安。香味有的馥郁秾艳,有的淡如游丝,有的清凉奇异,有的熏熏醉人,李冲一时难以取舍,只好各样都买一些。精明的粟特人似乎早看透了李冲的心思,倚在门柱上,漫不经心又面露不屑地说:“光买香,不买香囊,美人怎么会高兴呢?”说着拈起一根银色细链,链子一头是个清光耀眼的银制镂空圆球,李冲识得,此乃“香熏球”,又叫作“卧褥香罏(lú。通‘炉’。)”、“被中香罏”。内有香囊,机关巧智,虽外纵横圆转而内里常平。可置之被褥,故以为名。腾兒亦好奇,见他不解,李冲转动香熏球给他看:“这奇巧之具,球内机环转运四周,而罏体常平,能使不倾之。”腾兒看着,问道:“这是为何?”李冲说道:“这熏球里的两个环形活轴小盂,总是平而不斜,故而无论熏球如何转动,只是两个环形活轴随之转动,而小盂却并不倾倒。这样一来,小盂中盛放点燃的香料,亦不会颠覆,不用担心香灰洒出,更不必担心引燃衣被。”李冲点点头,“此熏球可放于被褥中,亦可挂在帷帐上,还可随身携带。”腾兒赞不绝口,二人各买几个,准备转身离开。谁知,又被粟特商人叫住,那商人神秘地转入店铺里面,自柜子下方,小心翼翼地找出一个物什,双手捧出,竟是一面铜镜,“大人,美人梳头贴花黄,你不给她带个镜子回去吗?”李冲一看,忙摆摆手,笑着说,“镜子倒不稀罕,想那平城,铜镜铜器皆为手工上作,何必千里买此沉重之物。”“哎呀呀,大人你可不识货啊!”粟特商人着急地比划着,招呼李冲看那铜镜。李冲便将那铜镜捧于手中,镜为八角菱花形,镜面打磨得光亮清晰,照之毫发可辨,背后之图案亦极为精美,四株折枝花绕着一朵菱花,花形成钮,周遭还铭有一圈文字,李冲看罢并未觉得有什么稀奇。粟特商人见他并不着意,悠悠说道:“我这镜子却是一面魔镜。”李冲一笑,“莫不是又要使出幻术?”腾兒也在一旁笑出声来。粟特商人见此,佯装生气:“你来看!”只见他走出店铺,站于街市之上,让日光照在镜面,镜面反射之光照在对面店铺的窗棂上,李冲见此,笑着摇头。粟特商人,并不着急,却示意李冲回头看看,李冲回头,竟看见,店铺里随即却也出现了一团光亮,李冲和腾兒细细一看,那光亮之中还有……二人不由目瞪口呆。粟特商人此时满面得意,转身收起镜子问道:“我说是魔镜,可骗你们?”李冲和腾兒此时方知这镜子之神奇,拿过手里再细细观看,口中念道:“见日之光,长毋相忘,富未央……”“怎么样?还不买一个给美人?”李冲正面背面,反复端详这个铜镜,不住点头,“妙不可言!”检点好香料、熏球、铜镜,交结清金帛货款,李冲便要离开,那粟特商人卖出不少东西,也是十分欢喜,却又拉住李冲。李冲不解,粟特商人却更神秘地左右看看,自怀中掏出一份手札来,在李冲耳边说:“这个算我与你交个朋友,送你一份礼物。”李冲接过这手札,只见上面写着“密教房中术”,落款处写着“昙无谶传”。“哦?此乃当年昙无谶能使鬼治病,令妇人多子之男女交接之术?”粟特人不说话,眨眨他机灵的眼,看着李冲,见李冲翻看手札,他又狡黠地笑笑,“大人,这可是秘本啊,买都买不到的!”李冲也和他眨眨眼,相视一笑,将手札放入怀中。拱手施礼转身离去。忽然,李冲看到在街头人群中,有个熟悉的身影,剃发长须,身穿袈裟。是老僧,昙无谶?!老僧看看他,眼神中似乎想要说什么,但只是注视了李冲一会儿,便回头随人群走去。李冲挤过人群,去追老僧,却被迎面而来的一群人挤到路旁,再去寻找,那老僧已不见了踪影。李冲低头看看怀中,再抬起头来,前方彩阁花楼上,空中那些缤纷的花朵,还自楼上绝色美人手中抛洒着,随风轻飏起来,落在他的眉梢,又掉落在衣衫上,耳边讽经诵偈声自四面传来:

舍利弗,非色异空,非空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受、想、行、识,亦如是。

是《大明咒经》!

周智海,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大同市作家协会秘书长,大同市传统文化促进会北魏文化顾问,大同市诗词学会会员,大同市书法家协会会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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